再读《平凡的世界》时的絮絮叨叨
这四年来,我很大部分的读书时间,都用在一部大书上面了。
这部七十多万字的大书,是一位和我相熟的老人创作的。老人和我家颇有渊源,按照老人交付我的要求,为他做文字以及标点符号之类的修改校对工作。这也是我义不容辞的义务。
单单是样书,前前后后这几年,老人就印刷了三次。也就意味着,这么大篇幅的一部书,我从头到尾,逐字逐句地阅读修改,至少就有三遍以上。
修改别人的文章,所消耗的精力和体力,甚至要多于个人创作。这些年,阅读疲劳,头脑混沌的时候,我多是用来抄经,或者读一些历史类的书籍,以此来调节自己紧绷的神经。
上个月,老人的这部大书终于定稿了,我也遂就了却了一桩心事。如同秤砣落地,萦怀数载的使命终于完成,长吁一口气之时,也为老人渊博的学识,强大的意志力和不懈的坚持,而膜拜不已。
书稿即将完成之前,某天和远方的朋友闲聊。说起读书,我和朋友说,想买一套《平凡的世界》,重读一遍。朋友阻止我,旋即把自己的这套书,快递发给了我。
依然记得,第一次读《平凡的世界》,还是我刚参加工作后不久。在单位阅览室里借到这部书,趴在单身宿舍的床上,从周六傍晚开始读,二十多个小时,不眠不休不吃饭,真的是一口气把这部书看完了。
第二次通读这部书,大约是两三年后,工作生活都一塌糊涂的时候。我自己买了一套《路遥文集》,也是用了二十多个小时,依然是不眠不休不吃饭,再一次读完。
再之后,这套书就长期放在我的床头。闲来无事的时候,有选择地翻看几页,聊以慰藉。我最喜欢看的,还是孙少平的内容。
可惜,这套书现在的下落,我全然没有了记忆。应该是在单身宿舍里,被某个同事借去后,我也忘记及时索要,久而久之,这件事也就在脑海里消遁了。从来烟台上学,直到现在,我如此丢失不见的书,应该不下三位数。
这次重读《平凡的世界》,严格意义上来说,是我第三次通读这部作品。我业已没有了年轻时候对读书如饥似渴的紧迫感。关于读书在精神鸡汤和兴奋剂层面上的作用,之于我来说,早已失去了年轻时的功效。朋友送我的这部书,我拿到公司,放在我自己的桌子里。每天午饭过后,同事们午休的时候,也是我最好的读书时间。
完成一件大事后,之所以首先选择重读《平凡的世界》,原因只有一个。这本书,等同于一部长篇的《故事会》。读这样的书,不需要带大脑,只需要让情感随着眼睛在字里行间游走就可以了。
如果说琼瑶的书,不过是些婆婆妈妈的爱情滥觞,而路遥的作品,也只是一个被称作作家的人,钻营社会投机的缩影而已。凡是稍有文学修养的人都不会否认,《平凡的世界》这本书,只是一部通俗小说,毫无思想性可言,艺术性也乏善可陈,文笔很一般,距离中国长篇小说最高巅峰茅盾文学奖应有的水准,还有相当大的差距。
即使在我刚刚二十出头,第一次读《平凡的世界》这部书,对于作者路遥的人品和文风,我就有了鄙夷不屑的认知。做为一个造反派出身的职业作家,路遥骨子里就具有的权力欲,以及他对于权力的崇拜和渴望,在他的作品里毫无保留地恣意滥用。
平民家的孙少平,女朋友是市委书记的女儿。妹妹孙兰香的男朋友,是省委副书记的儿子。如此不顾实际的乱点鸳鸯谱,只能说明一个问题,路遥这个人,在官本位的思想层面,已经迷失到了何种地步。
路遥本人去世前三天,供养他上大学的发妻,硬是和他离婚了。由此可见,这个女人对路遥的失望程度,已经到了连他的身后事都要彻底切割的地步。和古今中外很多出身寒门的作家一样,有了名气之后的路遥,与生俱来的小人得志的劣根性,如同狐狸尾巴,翘到了天上。没有责任感,眠花宿柳,忘恩负义,甚至和自己所有的亲人都能反目成仇。路遥这个人的人品,可见一斑。
但是,这样一部低水准的长篇巨著,三十多年来,在民间依然能够长盛不衰,也印证了那句话,存在即合理。
在阅读这部书的时候,每个读者都能从书中看到自己的影子,找到自己和小说人物的共情,也能从中发现,自己身边的小社会,也能在这本书里发现折射。
很多年过去了,每次读到田晓霞去世的章节,包括在电视剧里看到这个场景的时候,我都忍不住涕泪滂沱。就在今天中午,再次读到这部分内容时,我强忍啜泣的声音,还是惊醒了正在午睡的同事们。
人生得一知己足矣。同理,人生之中,能有这样一本书,虽然文学艺术水平很粗劣,但是,能够让自己走进书里,能够让小说中的人物,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,这何尝不是一件幸事。